顽石青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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电波快递

“我敢说我爱你。张颜齐,你敢说吗?”



你的春日好运正在派件,

请保持心情舒畅,

注意查收。



1

       张颜齐终于被姚琛赶下了床。


       后者打算眯眼睡会儿午觉,为晚上的公演做足准备,而张颜齐那张嘴叭叭个不停。姚琛不和他互动,把脑袋埋进被子里,只露出一头乱毛。但没关系,张颜齐能自己接上自己的梗。他翘着脚靠在十号床的床尾,一会儿念书里的语段给姚琛听,一会儿给他讲自己从李鑫一那儿听来的冷笑话,不时提两句周震南。


       “周震南最近特冷漠,姚琛你说他是不是心情不好?”


       一个话贼多的Rapper注定无法成为一台优秀的助眠机。姚琛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去,抓起床头的小兄弟,毫不留情地就往张颜齐那儿砸。


       “张颜齐你给我下去。”


       张颜齐凄凄惨惨地回双人间看了看,自己的窝乱得连狗都嫌弃。晨艺老师不在。他拿着罐老干妈斟酌了好一会儿,终于决定主动进击旁边屋。 


       “周震南——”


       张颜齐喊了他的名字,透过玻璃往里看,目标人物坐在桌前,手里捏着什么小纸片,正在整理桌面。


       正盘腿坐在床上哼歌的夏之光一听到张颜齐的声音,连美味海苔居然都舍得放下,扭头和这位光临寒舍的老客人打了声招呼。好家伙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,眼神直往哪儿飘呢!夏之光气鼓鼓地站起来,路过张颜齐的时候往他肩膀上捶了一拳,才心满意足地往外走。


       “被姚琛赶出来了才来找我吧。” 


       周震南这话的内容耐人寻味,不过口气实在是平淡。他头也不抬,手上动作却是在张颜齐作出应答时明显顿了一顿。


       “来和你聊聊歌的事情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——百分之两百错误答案。


       张颜齐你个憨批。


       话一出口,张颜齐才觉得后悔,因为周震南刚才一瞬间好像脸更加黑了。于是他在两秒钟内,迅速把占满自己脑袋瓜子百分之一百八十容量的《滨河东路》暂置一边,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则手忙脚乱地斟酌用词。


       “……还有老干妈。这回真是最后一罐了。但,但是,也许我能叫人再带几罐上岛,轩哥前两天都把狼人杀卡牌给买好了,老干妈绝对更没问题的。”


       挺久前大家一起围圈玩狼人杀的时候,焉栩嘉吐槽过一回,说张颜齐紧张的时候讲话像在唱Rap,而如果紧张的对象是周震南,那这首Rap还会犯串词这类低级错误,真是惨不忍睹!


       “狼队要想赢,我看只要把周震南叫来。狼队要想输,也得把周震南叫来。”


       张颜齐心里七上八下,讲话语速飞快,语无伦次,就想着:时至今日我终于信了,铁预言家焉栩嘉!以后把把跟他站边,不站嘉嘉我是大头狗。


       “愣着干嘛,拿过来。”


       周震南手一伸,做出“拿来”的姿势。


       “你最近……”张颜齐话到嘴边甚至还没说完一半就被打断——


       “忙着排舞。”


       周震南早就猜到了张颜齐来找他会问什么,也早就想好了绝完美的应答对策。他不可能在这节骨眼上对张颜齐坦白自己近来冷淡他、疏离他的原因。要怎么说?要说什么?就说“网上有人讲了不好听的话,我们保持距离可能会对你好”?再过几个小时就要录制第二次公演,现在不是时候。


       “午饭吃了没?”他给周震南留出了一个短暂的空白,鸷鸟般锐利的眼睛望着小朋友的方向。


       周震南没有回答,伸出的手又缩回。张颜齐像是在沉默中获得了答案,不容他拒绝地重蹈“覆辙”:


       “我去给你拿点来,饭不能不吃。”


 

2

       “谢谢。”


       周震南抬起头,但只和张颜齐的视线打了个约莫一两秒的照面,后者迅速回身,去给不乖乖吃饭的小孩打饭。


       他这才意识到,自己已经好几天没仔细看过张颜齐的眼睛了。周震南用两秒钟的时间,捕捉到了那双本就自带阴郁气息的眼睛下面的一片黑云压境之景,阴沉极了,任谁看了都想退避三分。周震南却不怕,他能拨开乌云看见后头温柔的光。


       他不由想起上一次班会,没人知道张颜齐会魔术,真真是特别厉害!但周震南觉得张颜齐的眼睛还要更厉害些,因为那双眼睛会的是魔法,否则他怎么会才看没两眼,就好像再也走不出来了。


       张颜齐走到哪儿,就会把笑声带到哪儿,他话挺多的,碎碎叨叨,憨批得不行,但只要他跟周震南单独在一块,总是会收敛不少。相比起喋喋不休,张颜齐更喜欢听周震南讲话,再用狗狗眼盯着周震南,一动不动地傻傻笑,不时也参与两句。


       他们太投机了,能够赞同对方的几乎每一句话,认同几乎每一个观点,偶尔持不同意见,但最终又会是殊途同归。他们在各个地点,任何时候,分享过去,谈论未来,熟络得根本不像是才认识了一个多月的新朋友。 


       张颜齐会到点催周震南吃饭,洗完头如果碰到,会主动来帮他吹头发,会挨着头一起写歌,午睡的时候给他轻轻念《呼啸山庄》。齐天大圣好像把不多得的温柔一面全部展现在了周震南的面前,以至于旁人一见到诸如此类画面,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张颜齐会做的事。


       只有当姚琛进入“聊天室”,张颜齐才会重新展现出憨批那一面。但周震南觉得张颜齐不管哪一面都很好。反正他都喜欢,而且喜欢得不得了,和对别人的喜欢都不一样。


       周震南从来没跟别人提过这件事,但像光光啊,焉栩嘉啊,小粤哥啊,姚琛啊他们……等一等,惊了,这事感觉好像连张远都知道。怎么回事啊???


       张颜齐走得急,那罐老干妈被就近放在了夏之光的床头。人前脚才刚走,周震南就迅速把它顺溜到了自己麾下,在柜子里放放好。


       他想,全营大概就差张颜齐还不知道了。

 

3

       《滨河东路》的舞台结束,全组气压迷幻,士气低迷,没有人欢呼,只有无止尽的沉默。焉栩嘉下了台,直接就蹲在地上哭了,张颜齐站在旁边,拍拍他的肩膀,没有说话。


       他是很少哭鼻子的,就算哭也会避开镜头。张颜齐一直告诉自己要坚强,眼泪没有用。在地下的时候,输了就是输了,哭还不如立志下次不再输。来了创造营后他更不愿落泪,毕竟摄像头在拍呢,这要是放到屏幕上可太丑了,1937那帮人绝对会笑死。


       张颜齐想着下岛要和他们一块吃火锅,所以1937不能被自己笑死,不然他就只能自己一个人去吃火锅,未免太孤独了。 


       但唱完《滨河东路》,他还是在角落里偷偷抹了眼泪,没人看到。


       他们在后台碰到即将上台的一组,一组的兄弟们挨个送上拥抱和鼓励,姚琛还特意夸了夸张颜齐。只有周震南,他只往张颜齐那儿看了一眼。

 

       ——但也只要一眼。


       哪怕他们两个看起来远隔千里,毫无联系,但每一次视线交汇的时刻,好像都能制造出一个仅限私人使用的电磁场。不论是谁进谁退,关系冷淡还是亲密,电波总是在持续。


       张颜齐耳边满是兄弟的加油声和舞台下观众的高呼,而那道稍瞬即逝也炽热无比的目光如一道流星顺着电磁场,穿破万丈声浪,直中张颜齐心间。


       流星像是说:“张颜齐,给我撑住。”


       能站在舞台上唱歌,即使可能是最后一次,也不会感到多遗憾。能听到粉丝的欢呼,哪怕只有一声,也会心满意足。张颜齐是一个特别容易满足的人,因为他根本不曾拥有过那么多,从0到1就是天大的惊喜。可周震南的笑和那一双明亮的吊梢眼,张颜齐永远看不满足。真是完蛋,他想要更多,却始终都在小心翼翼地原地盘桓。


       张颜齐也看向周震南,眼睛里映着光。他同样一言不发,可周震南像是听见了——


       “我哪会倒下?倒是你,这一次,赢给我看啊。”

  

4

       第二次公演结束的第二个晚上,周震南在盥洗室门口等张颜齐。他忍不了了,他也不知道张颜齐是怎么忍得了的。这些天他一直在后悔,为什么在知道了外界的舆论后,他会选择真的和张颜齐保持关系。


       除此之外,他还想问清楚一件事,一件他觉得其实也没必要问的事。


       “南南?”


       “陪我出去走走。”


       周震南和张颜齐以饭后散步为由出了宿舍楼,周震南和他讲了一路,有关他前段时间听来的,网络上对于张颜齐的恶评和攻击。张颜齐却一点没有惊讶的样子,更像是早早了然于胸。


       “如果我们俩什么都没有,怕他们干什么?”


       他气定神闲,淡淡一言,在没有灯的拐角停了步子。


       “我们什么都没有吗?张颜齐,我以为你明白。”


       张颜齐一愣。他本想说小孩盲目自信,这里并非舞台,不是所有事你都可以恣意妄为。他还想说小孩完全在异想天开,你已经十八岁了,该分得清幻想和现实,咱们山城兄弟,铁打拾荒情。


       但他没有。


       过分早熟的男孩这才反应过来,与其说这是讲给周震南听的话,不如说是讲给他自己听的——别胡思乱想,别去奢求不属于你的。


       张颜齐都清楚,他什么都明白,正是因为一眼便心动,才无论如何都必须自欺欺人地假装自己与这场情事毫无关系。但凡松懈一点点,就会陷入一发不可收拾的境地,而他没有资本,没有底气,身上的盔甲还不足以为他俩挡下所有明枪暗箭。


       眼前有一盏警示灯在不断闪烁,晃眼的黄光警告张颜齐:此路不通。


       他暗暗叹气,决定转身,要用沉默的背影为这部糟糕透顶的双人剧圆场,但周震南忽然拽住他的胳膊,绕到他跟前,踮了一下脚,伸手勾上张颜齐的脖子。


       这架势是要徒手拆灯,不要命的小孩。


       “我敢说我喜欢你。”


       果然。 


       这一刻的周震南不同于舞台上的他,不同于任何时候的他,他的身上有势不可挡的少年锐气,和横冲直撞的一腔热勇。他的呼吸扑在张颜齐的脸上,一双眼睛亮晶晶的,睫毛轻轻颤动。


       张颜齐记得第一次明目张胆注视他的眼睛,是凌晨两点,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。


       练习室没有窗,走廊的尽头才有,如此偌大空间实则一座另一种形式的封闭牢笼,只有汗水才能换来奔往自由的钥匙。这点和在地下说唱那会儿没差。其实在哪里都没差,追梦的道路都相同。哪怕征途艰难,只要是喜欢的事自然可以坚持,再说这里的盒饭待遇和住宿待遇要好更多,并肩作战的兄弟也更多。一切都已足够好。


       舞蹈基础差是硬伤,就弥补它,等到公演前再练绝对来不及,现在就要开始。没有跨越不了的山峰,没有横渡不了的汪洋,张颜齐想,哪怕在第一赛段结束就离开,也不能让这四十八天留下一丁点遗憾。于是自打入营的第一天起,他几乎日日都在勇争全营“最晚回寝”排行榜前列。


       直到周震南携着悟空A组,在那个阳光刺眼的午后突然空降到他面前,排行榜的榜位不再是以个人名义的竞争,而是各组舞蹈“医生”带领着各自的疑难杂症患者向榜首发起冲击。


       他练到多晚,周震南就陪到多晚。


       张颜齐练得太久,久到磋磨的精神与疲沓的肉身向他施以双重折磨。那一天晚上,他感觉自己嗓子忽然就肿起来了,它不堪高强度的负荷,先一步倒下了。这会儿小张同学才后悔,当初整理行李的时候,为什么一拍脑袋只往包里塞了老干妈。还好下铺余同学带了消炎药,等会儿得去借他的吃几颗。


       大家都回去休息了,李天琪是倒数第三个走的,他打了声招呼说:“抱歉,实在是头疼,齐哥南哥咱天亮再见啊,辛苦辛苦。”


       周震南去上厕所,张颜齐也稍作休息,出来吹吹风。他靠在窗玻璃边盘腿坐下,往窗外看,宁静蕴藏在漆黑之中,漆黑之中掩藏着无数讳莫如深的秘辛。张颜齐张了张嘴想来段freestyle,但没能成功发出声音,喉咙像是被钳制住了。言语在这暮春凌晨的夜色里凋零,青筋在太阳穴那儿弹动,血丝在眼睛里织就起密密麻麻的线。


       周震南忽然拨开红线闯了进来。


       除了自己,组里也就只有周震南还在。他看起来已经很疲惫了,但小小身躯中的能量还如火焰熊熊。张颜齐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,黑夜无法掩盖他眼中的明亮,就好像银河系里最亮的那颗星,在越暗的地方依然非凡闪耀,那是吸引着每一位追光者都想去靠近的光。


       汗水湿透张颜齐的前胸和后背,而携着光的后来者毫不在意,捧着个小水杯在旁边挨着坐下。


       周震南说:“加油,张颜齐,没问题的。喝点水。”


       然后他扭头看了张颜齐一眼,在接收到后者勉强的笑容后,歪过脖子靠到了他肩上,把水杯递给他。张颜齐也不闪躲,好像是很自然的事情。


       这是他们第一次靠得那么近,心和心都快要碰在一起。张颜齐脑袋里“滋啦”一声,断断续续的电波突然变得完整而清晰,是周震南把它接通了。


       “休息十分钟,完了再去练一段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听你安排。”



5

       电磁场最开始是张颜齐造的,周震南是后来的参与者,他太擅长用眼睛发射电波了。这一道道电波会把张颜齐抓回来,逃也逃不开。此前的五十多天如此,今日此刻亦然。


       “张颜齐,你敢说吗?”


       可他依然哑口无言,双臂悬在身体两侧,握紧了拳头却握不住任何别的东西。如果两手空空,叫他如何敢?张颜齐想推开周震南,掉头就走,他可以,但他没有。


       有些人,一旦爱上就永远挥之不去。张颜齐可能不知道自己是用怎样温柔如水的眼神看着周震南的,但周震南知道。 


       他们俩其实早就心知肚明。也许是分班的那一天,或是在第一次电波接通的那个不眠夜,也许是他挡在他身前为他擦去眼泪的瞬间,或是无数个细枝末节的时光碎片中。


       或许就是现在。

       此刻,当下。


       滋啦——

       风的声音。

       然后是呼吸声。

       我放不下你。

       心跳声。

       他说我爱你了吗?

       还是风。

       南南。

       我担心你。

       心跳。

       滋啦滋啦。


       周震南的眼眶红了。


       “你真的好喜欢我,可你不敢——”



6

       少年冲动最终打败了顾虑重重。


       张颜齐低头吻了周震南。 


       他的嘴唇柔软,他的模样可爱,那一晚的风是热腾腾的。张颜齐觉得是青岛的夏天来得太快,把他的CPU烧坏了,一切都在“吻他”的指令下达后当机。


       管这里有没有灯和摄像头,管他此刻到底拥有什么,张颜齐在周震南的目光下彻底缴械投降。他突然意识到,原来自己一直以来,只看到眼前站着光芒万丈的周震南,却完全忽略了周震南眼中同样耀眼夺目的自己。张颜齐也是一个会发光的小星星,不比任何人差。


       他松开拳头,抱紧怀里的男孩,像抱一只小动物那样把他搂在怀里,轻轻地吻他的脸颊和鼻尖,拨开他的头发又亲了好几下他的额头。


       张颜齐想到自己二十岁生日时写下的歌词,想到苏老师的点评,他还那么年轻,身躯不应该被忧愁和烦恼压塌,更没必要去过分纠结得与失,考虑权衡利弊,单纯一点,纯粹一点。自私一次吧。


       张颜齐决定冲动一回。


       于是破罐子破摔的张大师吻了周震南一遍又一遍,在有限的程度上吃干抹净,之后整个人像是终于放下了重担,完全一副气定神闲的样。反而是周震南慌了神,他紧张得不行,喘得厉害,躲在张颜齐怀里抖着身子先是哭又是笑,一会儿拽他的衣领,一会儿揪他的发尾。


       “周震南,恋爱吧。”


       张颜齐的嘴唇蹭着周震南的耳廓,操着一口重庆话低声耳语,搞得小孩的耳朵愣是红了一晚上。


       周震南回宿舍的时候,看到夏之光蹲在周震南桌子旁边,歪着头打量柜子里新鲜的老干妈,他一见红耳朵的舍友回来,就条件反射似的开始逗他。


       “才刚分开几分钟,某人就那么想你哈。耳朵都红成这样了。” 


       ……闭嘴。

 


7

       张颜齐虽说以第八名的成绩入住了阳光房,但他和王晨艺的那间房始终是以快乐聊天室为定位,进行开发利用。张颜齐晚上要不是摸到周震南那儿去抱他一会儿,要么还是会直接回大通铺去睡觉。因此,夏之光的床位奉献计划还没有开展,就被强行宣告失败。


       在摄像头前,俩人勉强保持着恰好的距离,之所以说勉强的原因,是张颜齐老要破坏它,也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故意。这时候,周震南就会把他拉到没摄像头的地方,气呼呼地教训他。


       “你不能在镜头前那样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可南南,我真的想吃海苔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我和海苔哪个好吃?”


       “你咯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那以后我吃海苔,你吃我就行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……我靠,周震南。”


       你真行。


       张颜齐看着别的地方用气声骂了句脏话,红着耳朵,摁着周震南脑袋又回给他一个吻。

 


8

       “我起先还以为你人格分裂嘞周震南,一会儿对我冷成冰山,一会儿滚滚烫。我头都大了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你头本来就大,哪里是我的锅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说真的,南南,遇见你之前,我老想着就和耳机共度一生吧。现在我得和她说分手了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嗯,以后都听我的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行。”


       张颜齐当即就把手伸到周震南口袋里,掏他的耳机线。他把他的碎发梳到耳后,再捏着耳机的一头塞到他的耳朵里。


       周震南从歌词板下抽出两个御守。


       “上回我来送老干妈的时候,你手里拿的就是这个?”


       “本来那天就想给你。”周震南把其中一个塞到张颜齐手里,“有次打电话回去,正好就拜托朋友从浅草寺求来的,给我俩求的,给别人没用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谢谢我的小快递员给我送来好运呀。”


       张颜齐拿在手里看了看,是一张红纸包的学业符。


       他开始回想这些天。


       二十岁,他来到创造营,用一百天明确一个方向,找到一个自己,遇见一群兄弟,钟意一个人。尽管放眼未来,这一百天实在太短暂了,征途还很漫长,生活依然艰难,但有一个人说他会跟你一起走,一起扛,还会觉得累吗?每当张颜齐看着周震南,他甚至觉得连那些抠舞蹈动作的日子都是美好的。不论快乐还是沮丧的每一天、每一小时、每一分钟、每一秒,都是他们怀揣着共同的梦想与信念,共同奋斗的时间印记。


       张颜齐把御守藏进衣服的暗袋里,又开始看他的小朋友。


       周震南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冷冷的,很酷,很难接近,但张颜齐现在知道,小朋友的内心里可爱柔软,藏着好多好多小心思,小心机。他跟张颜齐讲过一些自己过去的故事,也谈论过向往的生活,今天他把好运分了一半给他,明天会是什么?还有多少张颜齐不知道的?


       音乐随机播放到下一首,是一首韩语歌。


       “张颜齐你这放的什么呢?我以为你歌单里只有海绵宝宝,哈哈哈。”


       下垂眼的男孩只轻描淡写一句,到了周震南心里就变成千金不换。


       “我喜欢你。”


       窗开着一条缝,春日的最后一抹阳光漏进来。天气要慢慢热起来了,夏天是大汗淋漓的季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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